第十七章 倾囊相授
这天，陈向波到团部办事。回去的时候正好在楼下遇到六连长袁龙，两位故人便寒暄起来。
“老班长！好久不见！”六连长敬礼道。
陈向波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，“小袁呐，几个月不见，又精神了嘛！”
“呵呵，老班长说笑了。对了，老班长，周刚……在你那儿怎么样？”六连长问道。
陈向波眼前一亮，心说，好你个袁龙，醉翁之意不在酒啊。于是，陈向波心生一计，摇了摇头，叹气道：
“唉……这个兵不行啊，不上进，不思进取啊！他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。小袁，你带出来的新兵，按说不应该是这个素质啊！”
那陈向波声情并茂，说得煞有介事，让六连长袁龙很是意外，又有些失落。
“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，自己不争气，怨不得别人……让他好自为之吧。老班长，有空回6连坐坐！再见！”
六连长说完扭头就走，刚走出没几步，陈向波就叫住了他。
“袁龙！等等！”
陈向波跑上前，神秘地笑笑，“嘿嘿，好你个小袁！我算明白了，你是故意的对不对？”
六连长问：“什么故意的？老班长你说什么呢？”
“还装傻？你故意把周刚弄到我那儿去的，对不对？”陈向波眨着眼睛问。
“哪有的事？我闲的啊？他要是个尖子我早就让马超志把他带回去了，谁能抢得走？老班长你多心了。”
“哎呀，小袁呐，你变了呀，你不诚实啊！实话跟你说吧，周刚这个孩子，一开始确实有点不踏实，思想很消极，有点小浮躁。可后来，让我几句话给激回来了！人家现在是保管班的业务尖兵，拆弹小能手！业务考核成绩直逼副班长马玉啊！哎呀，这要是再过个一年半载，我这个军士长恐怕都教不了他了呀！这么勤奋好学的兵谁不喜欢？你现在就是管我要，我也不会还给你！”
那六连长袁龙听得是两眼直放光啊，早被陈向波看透了。
“是不是啊？老班长，这个孬兵真有你说的这么好？”六连长使劲按耐住自己的小兴奋。
陈向波大笑，“哈哈哈！小袁呐，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呀！什么叫孬兵啊，那是个好兵的苗子！你当我傻呀，从马超志亲自送他去保管班，我就起了疑心。后来我专门找马超志了解了他在新兵连的情况，再通过他这些天的表现，我确信无疑，你就是故意的！故意把这个好苗子放到我那儿锻炼，磨一磨他的性子！我说的对不对？对不对？”
六连长一愣，摆摆手，“对啥呀？老班长你真想多了，根本没有这回事儿！你老同志怎么跟马超志一个样呢？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，因为这个兵是我招上来的。我怕自己看走眼，招个孬兵回来，出去跟人说新兵连是跟着黄继光连连长训练的，那坏了黄继光连的名声，也怕坏了老班长你的名声！所以我得问问，他要是在你那儿呆不下去，就让他走人，省得拖累你！就这么简单……行了，老班长，我连里还有事！我得赶紧走了！有空回6连啊！”
六连长一溜烟地跑了。
他这番话，竟让“老谋深算”的陈向波心里打起了鼓。看小袁那一本正经的样子，莫非他说的是真的？难道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？不对啊，这周刚明明是新兵连的尖子嘛！就算曾经一度消沉，现在也让我治好了呀！多积极、多勤奋的一个兵，好好培养绝对是块好钢！他小袁怎么就交给我了呢？
陈向波一路思索着回了弹药库。
弹药保管无小事。
对弹药库来说，除了硬件和技术上的要求之外，保管班的兵其实都不是善茬子。包括李建军这种自认为是“孬兵”的人在内，也同样身手不凡。军事技能必须过硬，这是上级的要求，也是陈向波对战士们的要求，更是弹药保管兵应该具备的素质。
如果非要拿弹药库和野战连队比出点什么“优势”的话，那么有一点能算“优势”——无论何时何地，弹药库哨兵手里的枪，永远装着实弹，而且不止一发。
这天站岗的是周刚，这是他第一次站岗。来了这么久，班长才安排他站岗，可见弹药库哨兵的重要性。
虽然天天生活在这里，守着成千上万的各式子弹、炮弹，可毕竟不像野战连队打靶的机会那么多。今天背着步枪和实弹站岗，周刚的心里有些小激动。
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，暖得人直犯困。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，周刚不想老那么傻站着，想活动活动筋骨。于是，他端起步枪，呈站立射击姿态，瞄准着远处的一棵树，并未打开保险。
哒……自己心里默念着。
唉，上次打靶都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，要是能天天打靶该多好。在新兵连的时候，自己的射击成绩仅次于左鹏飞，现在呢？估计人家鹏飞早成神枪手了！
“小周！你瞎瞄什么！”陈向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大门口，对周刚喊道。
“啊？班长，呵呵……没有没有，我没开保险！我有点困，就活动活动。”周刚说。
陈向波严肃地说：“那也不能瞎瞄！毕竟是实弹。困了就下来走走。”
“是！班长。”
周刚又恢复了军姿，陈向波在他面前来回踱着步子。
激烈的心理斗争正在陈向波内心上演。唉，这个兵可怎么整啊？留还是不留，全在我一念之间呐！教他，他那么聪明，一点就通，一旦学成了那就是尖兵的材料，小袁肯定是要带走的，就算小袁不带走，其他野战连也要带走……可是我们保管班也需要好兵啊，我忙活一阵给别人做了嫁衣，这买卖赔本啊！不教他，他的军旅生涯将会是另外一番模样，要么在保管班服完两年兵役走人，要么向我一样干军工，可是让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当军工，这不等于是逼张飞绣花吗？哎呀，我……我怎么那么窝心呢！
想着想着，陈向波心一横，突然停下脚步，转而问周刚：“小周！班长问你，你觉得保管班怎么样啊？”
周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“啊？咱班挺好的啊，咋了班长？”
“我是问，你觉得在保管班当兵有没有意义？”
“咋会没意义呢？革命军人是块砖，哪里需要哪里搬！”周刚喊道。
“行行行，你少给我喊口号，我最烦那虚头巴脑的口号。小周啊，你老实回答，你想不想去作战部队？”
“班长……你要把我弄走啊？我犯啥错误了？”
陈向波真是哭笑不得，“哎呀，你这个牛犊子……你怎么那么轴呢？小周啊，班长知道，你一直想当个冲锋陷阵的尖刀兵，只可惜时运不济啊。念在你平时表现优异，从今天开始，班长决定，把一身本事全都教给你！无论以后能不能去到野战连队，都让你的军旅生涯没有遗憾！你想不想学呀？”
“嘿嘿！班长，你不都教俺了吗？俺现在都能帮你保养1号库了！不过，俺最想学的，是你不用仪器就能感知气温和湿度的功夫！嘿嘿嘿！”周刚傻呵呵地笑着，根本没明白班长的意思。
陈向波都被这个列兵气笑了，“亲娘咧……说这孩子聪明，可他有时候怎么比李建军还二半吊子呢……”
“周刚！”陈向波突然喊。
周刚一个激灵，“到！”
陈向波说道：“从明天开始，除了完成保管班的日常业务，我要教你空降装甲步兵的单兵战斗技能！这是我们771团各装步连的基本训练内容！除了熟练掌握陆军步兵技能以外，我们空降装甲步兵强调一兵多能——要精通各式单兵武器，学会所在连队所有战车武器、营属炮兵火器的使用，还要掌握工兵、防化兵、通信兵、侦察兵、导弹兵一般技能；要学会驾驶多种车辆，跳多种伞型、机型，能在山区、高原、海岛、热带、亚热带和森林等环境野战生存！你班长我，来保管班之前就是干这个的，空降步兵……当然了，我不可能把刚才说的这些全都教给你，毕竟我们那时候还是摩步团，基本全靠两条腿啊，哪像现在？全机械化，都是装甲突击。现在的一些新战车、新战术、新技能我也不会啊，但只要是我会的，我一定倾囊相授！你一定要用心学啊……”
周刚这时才明白过来，班长是要给自己开小灶。激动地说：
“是！谢谢班长！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！”
“嗯……对了，小道消息啊，我前几天去团部，听说今年的猎人集训已经敲定时间了！小周啊，知不知道我们空降兵猎人集训是干什么的呀？”
周刚摇摇头。
“呵呵，傻小子，那是给特种大队选人的呀！唉，虽然说人人都可以报名参加，但是像我们保管班这样的物资保障部门，还从来没有人入选过特种大队，班长希望你能创造历史啊……好好努力吧，小牛犊子。”
原来班长对我寄予厚望……兴奋之余，周刚突然想起李建军说的，班长以前是6连的人。于是想问个究竟，可又怕戳了马蜂窝，也就没好意思张口。
